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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與自己的對話裡,有兩種帶給生理與心理健康極大的壓力:
1.我們受不了自己跟別人不一樣。
2.我們受不了別人跟自己不一樣。
我們容易受不了自己跟別人不一樣,或別人跟自己不一樣,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是社群動物。我們當初會選擇群居組成社群,是因為人數多,不易被猛獸獵殺。在野地裡,一般動物如果落單,很容易被獵殺。但是社群形成之後,在社群中落單的動物,不但容易被別的動物獵殺,也很容易被同類攻擊。雖然人類已不在野地裡生存了,落單被動物獵殺的機率很小,但是,如果現在我們在社群裡落單,被同類攻擊的可能性還是很高。所以,不管是我們自己跟別人不一樣,或是別人跟我們不一樣,我們都會感到焦慮不安。
因為焦慮,所以有審判。當我們跟別人不一樣時,我們要忙著審判自己;當別人跟我們不一樣時,我們要忙著審判別人。我們不但要做法官,還要做陪審團。如果你有聽過那種用很難聽的字眼罵人的方法,那當我們審判自己與他人時,用字可要比那些更難聽幾倍。
這些話會帶給我們壓力,不只是因為它嚴厲,更多時候是因為審判自己後,我們會很想讓自己變得跟別人一樣;審判他人後,會很想讓他人變得跟我們一樣。不只如此,當別人審判我們時,我們還很想說服他們,我們不是這樣的。而且我們不但要審判自己,還希望別人能夠認可我們是什麼樣的人。所以大家都說做人很累,真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我想要做自己,卻又怕面對家人的眼光
文俊,就是被這種壓力拖垮的。
文俊是高二的學生,有個大他兩歲的哥哥。哥哥考上最好的大學,進了電機系。文俊的父母都是工程師,哥哥進的系是父母的首選。但是,文俊喜歡畫畫,他對數學、物理一點辦法也沒有,他的畫只要一出賽,就一定得大獎。文俊的畫掛滿了學校美術老師的教室,因為他拿回家,他的父母都說家裡沒地方掛。文俊來找我,是透過他的美術老師引介的,他的老師說文俊常常睡不著、壓力很大,認為他需要一些輔導和支援。我們談到了他的未來。
我問:「你如果去念美術系,你覺得父母會支持你嗎?」
文俊苦笑著說:「他們說得很清楚了,如果我不考上理工科或醫學院,他們就不會幫我出學費。」
我說:「那你怎麼辦?」
文俊還是苦笑著說:「我如果要進美術系,獎學金應該夠付的,但我不知道要不要拿。」
我很驚訝的問他為什麼不拿?
文俊說:「我爸媽總是說學美術沒什麼用,我怕畢業後會沒工作。」
我說:「學美術的出路比你想像的多。」
文俊說:「我可不是畢卡索,雖然我很喜歡畫畫,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好。我多希望能像我哥一樣數理都強,那樣我就可以找一個賺大錢的行業了。我有時候很氣我的腦子!為什麼就是搞不懂那些數字?」(審判自己)
我正要開口,文俊用兩手摀著自己的臉,很苦惱的說:「哦!好煩哦!我爸媽眼裡就只有錢!每天在那裡算給我聽!我快煩死了!」(審判他人)
我點頭,又是來不及開口就聽到文俊繼續說了:「我爸媽總覺得只要數理不好,就等於什麼都不懂。我其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,我其實是懂得怎麼管錢好不好!不懂的是我哥吧,老是把錢花光,每次都跟我爸媽伸手要錢。我很久沒有跟他們要錢了好不好!」(想改變他人對自己的審判)
我想,文俊大概跟自己重複這些話千萬遍了,但一直都沒有機會說出來,所以我就把講話的時間都讓給他,我想他很需要一個人聆聽他說話。
文俊沒看我,他看向遠方,嘆了一口氣說:「我真的很喜歡畫畫,我覺得我去念美術系會很快樂,我真希望爸媽能了解,我更希望爸媽能因為我畫得好而感到驕傲。」(期盼他人認可)
文俊終於安靜下來了,他看著我,等我說話。
我其實了解文俊的感受,有好多話想跟他說,我更想擁抱他,但是我知道,只有一句話才可能帶給他自由。
我說:「文俊,別人有審判你的權利,而你想要做什麼樣的人,不需要任何人核准。」
做自己就好,把審判的權利還給他人
人和動物不同,因為我們有一個發展完全的大腦,它便是文明的起源。隨著大腦的發展,我們開始有不同的興趣、喜好、性向、價值觀、夢想。
大腦會如此發展,是因為只有社群多元化,它才可能健全。你能想像,整個世界的人都是工程師嗎?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工程師,那我們就只能造船上太空,卻沒有電影可看、畫展可去。如果一艘船上的人都只喜歡做也只會做一件事,那這條船一定會沉。這是為什麼近代文化都倡導大家要做自己、要肯定自己。
但是,坐在大腦下的小腦輩份比它高,所以,只要有小腦存在的一日,當我們跟他人不一樣、當他人跟我們不一樣時,我們就是會有那麼多焦慮和恐慌。而只要有焦慮和恐慌,人與人之間的審判,就沒有止盡。就是因為審判沒有止盡,所以我們應該給自己自由,也放他人自由。
由於我們的大腦在這個生態中注定要多元化,所以人人都會有不同的興趣、喜好、性向、價值觀、夢想。這些,都是天給我們的,它們都在我們的界線裡,是屬於我們的。因為是我們的,所以只要我們了解、接納、肯定,我們就可以做自己。別人不了解、不接納、不肯定我們,並不會阻礙我們做自己。比如,你喜歡吃辣的,不會因為其他人不了解、不接納、不肯定,你就不再喜歡辣椒。你是喜歡男生、喜歡女生,不會因為其他人不了解、不接納、不肯定,你就自動可以把自己喜歡的性別換掉。你的價值觀,不會因為其他人不了解、不接納、不肯定,你就馬上沒有這個價值觀了。也就是說,我們要做自己,是不需要任何人核准的。當你不需要他人核准時,你就自由了。
你只要跟他人的興趣、喜好、性向、價值觀、夢想不同,他人就很可能要審判你。如果他人並沒有把對你的審判表達出來,或者他在表達對你審判時沒有攻擊你,那他就沒有逾越你的界線。比如,他覺得同性戀的人都有問題!但是他並沒在你面前表達,或者他說:「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人會喜歡同性的人。」單純的表達看法而並沒有攻擊,就沒有逾越你的界線。這樣,他對你的審判就是他的,在他的界線裡。你如果試圖改變或想說服,就一定越界。所以當這樣的時候,你最好的減壓方法,就是把他審判你的權利還給他,放他自由,同時,你也取得完全的自由。
你是可以把人從關係中fire掉的
真心關心你、愛你的人,值得珍惜保留。人是不是關心你、愛你,在溝通過程中顯而易見。如果你達成有效溝通,對方應該很清楚你的界線在哪裡、也應該會很清楚要如何尊重你的界線。如果對方持續堅持不尊重你的界線,那便是終結關係,保護自己身體健康的時候了。我們都知道要如何建立關係,卻不是很清楚如何把人從關係裡fire掉。
如果你認為很值得保留的關係,在你已經苦心經營、用心溝通(真的招招都認真試哦)後,對方依舊看不見你的界線,還是堅持要踩進你的界線,那對方不管說什麼,你都應該要知道,他並不是真心關心、愛你的。把此人從你的關係中fire掉的方法就是,把自己的界線帶到對方碰不到的地方。你必須要知道,不管這個關係是工作、親子、愛情,還是朋友,如果你不把反覆傷害你的人從你的界線裡移除,那最後受害的,必定是你的健康。如果你不做fire他人的動作,身體最後便會用最極端的手段保護你,讓你的肉體終結,將你帶離這個不斷傷害你靈魂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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